内肋中禁果（组诗）

文/海男

藏在暗色的夜晚

我们年轻时，总喜欢偷劫，藏在暗色的夜晚

出入于果园，攀上树枝。禁果啊，炫幻着

树枝划破了面颊，像鸟一样藏身有多快乐

迷失是一条轨道，走了很远，才发现孤独

是你内肋中的支撑点。在三天三夜的雨幕下

我享受着一束束火焰，竹筐中有苹果李子

我无法去远航，海洋的浩瀚会让我撤离

一条路走到底，惆怅戓忧伤，是我的词性

我走得很慢，我早已厌倦了疾驰的速度

守夜者，是在风平浪静中感受到一场风暴的

预言家。今天的早餐，是谷粮，我品尝着

云开月出，这是不变的潜规则

天微凉，我加了披肩。又想起了几百公里外

那些充满悬浮力的鬼故事，在一座山下村寨

那些着黑白头饰的男人女人每天都在喊魂

流落人间的野象群

一夜的雨，幕后的泥浆，流落人间的野象群

质疑，逃离，万劫不复是为了什么

答案遇到了火焰，会熔炼成紫檀

换一种方式继续拷问，手指关节在响动

湿透的尘埃，终于不再饥渴，而生命

哪怕拥抱了数次，仍然是陌生人

语词发明了延伸时间的河流，食物链接了

味蕾，激活了色域的版块。我们的味道弥漫

饵食引诱了池塘中的鱼

我的内心荒凉，仿佛去到了梅里雪山的冰川

如能躺下去，只需要一个梦开始到结束之时

我的身体，就会去到丰盛牧草的天堂

积满了灰尘的乐音，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它带着我，不再需要从古至今的易容术

云图像一个巨大的穹顶留下了我

冥想者的寂静

雨夜，冥想者的寂静，多么寂静，你够到了

那串从古至今的钥匙链以后，故事将怎么

讲下去？有人在听故事吗

讲故事的人历尽了沧桑，听故事的人睁不开

双眼，这是梦游的状态，就像偶遇了海上的

一座孤岛，你害怕水妖还是传说

我躺下了，在接近梦游之前，洗过了澡

照过了镜子。知道自己是谁并不困难

由此可见，活着，是为了记忆和遗忘的魔法

多安静的冥想啊，天花板顶上的瓦檐中

有雨水溅落，故事该怎样描述或记录

那些像玻璃隧道般涌出的隐形者的灵魂

就像在水缸里看月亮，

宿居于千山万水间

我的力量渺小而惊人，宿居于千山万水间

只需要一个位置。我合上眼睑再打开

奔跑的羚羊已穿出了黝黑的峡谷

雨季带着翅膀而来，请宽恕我吧

我总有逝去的年华似水，我总有拎不动的

箱子里，带着烟雾弥漫的生活

苍鹭总是要沿着我的版图，消失又返回原路

请宽恕我吧，在一个蜗牛般细小的世景里

也能看见埋在尘埃中的旧弹壳

向你致意了漫长的时光，熬过了灰烬的夜晚

我再次隐形于你们的背后，请宽恕我吧

我总能感受到渺茫以后，灵魂的跃起

屋顶上的青苔洗过了澡

雨将花园中的坛子洗过了澡，树洗过了澡

屋顶上的青苔洗过了澡，晒衣杆洗过了澡

一个女诗人的身体洗过了澡

忧患未尽，它就是我的伴奏曲，沿着雨下的

树篱散步。请保持安静，哪怕这一年我的命

总是推石上山，我也会在诗歌中安身立命

你总是最好的，无论赐福还是给予我孤独

你总是最好的礼物，就像今天的雨

看得见的晶莹剔透，就像水中的蓝色火焰

那些身边有番石榴、鸢尾花、空心木的人

多么幸福。那些从锋刃上发现了时间的人

就像是发现了消失了几个世纪的象形符号

请保持安静，就像褶皱中的烟波浩渺

抵达我的胸口，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世态，多么微妙

盘桓中的迷途

我写出了沙丘上的一根羽毛，落下来的轻

但我未写出它落在哪一座屋宇，噢，羽毛

有谁知道，你的轻盈盘桓中的迷途

午后的窗帘布，有拉开的缝隙，有人为的

距离，有灰烬的味道，有几十头大象脊骨上

厚重的泥浆，有你身体上空的云朵

说不清楚的命运，永远是秘密，无须诠释

我穿过的红裙，像一座荒野深处被遗忘的

旧宅。历史，只是我嘴角的一抹唇色

所在位置，在哪里？耕田的水牛，牧童的

歌谣，西南边隅，我守望着滑过田野的白鹭

要爱上你，首先我必须会独立的飞翔

生锈的铁轨，萎靡的情歌，正在老去的时空

拾荒者背景墙边的旧报纸，废弃的收音机

我又坐下来，开始了回忆

当精灵们生活在林子里

当精灵们生活在林子里，它们有树脂枝杆

支撑起狂野的梦想时，我们正在品尝盐水里

浸泡的，那些腌制过的黑暗